2014年8月30日

蒼白的烏托邦補遺

即便不說《記憶傳承人》是反共文學作品,它至少也是清楚的彰顯了一種美式個人主義與自由主義的政治倫理想像。作為暢銷的兒童讀本,以及美國中學生的課堂指定讀物,扣除掉情結與手法等技巧,究其內涵其實非常公式樣板。

這是我之所以原先把影評標題定為「蒼白的烏托邦」,而不會是「完美一點也不美」的緣故,後者是作品(無論小說或者電影)希望觀者接收到的訊息,但這卻恰是我所不願意附和的。「蒼白的烏托邦」因而可以有著雙重指涉的模糊空間:一、是劇中呈現的蒼白理想社區;二、是如我文末所說,作品本身所暗示的人性實現以及政治倫理在現實中仍舊是蒼白。
當然,我無意否定這部改編作品,甚至可以說觀影過程還挺娛悅的。值得推薦給大家在週末假期前往戲院欣賞(在你看過《盲》、《露西》還有《萬惡城市》之後)。

行天宮撤香爐的幾點筆記

#1 心靈的信仰跟意念,與肉身操演及社會儀式,很多時候無法一刀切分,不只是前者透過後者而得以實現,而是儀式本身已經成為信仰構成的一部分。所謂「心誠則靈」的「回歸信仰本質」論,恰好就是十分暴力地把兩者分離,並冠上信仰是本質、操演儀式是表象,這樣的表裡區分。

#2 許多人面對到大型開發建設時,都會非常注重鄰里社會關係、經濟網絡與庶民生活的步調等等,反對諸如大商場、工業區等機構切斷打亂了原有的社會肌理。然而一旦面臨「環保」這樣一種道德正確及政治正確的說詞時,大夥的眼光就迷離了,上述種種也立刻棄如敝屣。廟宇周邊攤商、小販既有的生活彷彿都可以立刻被直接掃除(或許接受政府福利,輔導改行吧!)

#3 那麼,環境保護話語何以成為一個至高無上的律令、總是絕對正確與進步,大刀一揮便立刻將經年累月的「焚香」儀式打入傳統、落伍、不環保的歷史陰影底下?並且,「壟斷了所有正面符碼與話語,具有相當高的正當性,若與之抗衡便彷彿與保守派同一陣線,令人自慚羞愧」(卡維波)

這也關係到道德進步主義的「普世」想像,從而,包含環保與綠色生態話語在內,其他還有像是性別平等、代議民主...等等,這些「進步」話語,彷彿可以在任何時空環節都註定是「進步」的,而非相對於特定歷史社會。

2014年8月29日

記憶傳承人──蒼白的烏托邦

──2014/8/29刊登於《娛樂重擊》

有不少作者都嘗試透過他們的作品去揭露世界不公,進而指出一個更美好世界的可能性,然而《記憶傳承人》(The Giver)卻是一部完全顛倒相反的作品。

改編自兒童作家露薏絲‧勞瑞(Lois Lowry)的同名小說。故事設定在未來世界中某個「同化社區」,那時世界上一切自然元素都已成功被納入人類理性與技術的測量規劃:一切安穩妥當,沒有災難,沒有威脅和危機,各種可能的意外風險都被預先估算並排除、氣候能為人工所精確控制、農作也再無需看天吃飯。

這社區自成一內在封閉體系,諸部門日夜分工運作,社會集體從而維持著有效而規律的循環。社區所設下的各類條條框框,預先安排了普遍大眾的生活:整齊一致的作息、飲食、禮節、日常語用,假使放長時間來看,甚至可說是整齊一致的人生週期。而透過同樣整齊一致的資源分配和生活條件,計劃性與公有制為基礎的的經濟模式,同化社區中人與人之間,也除去了階級、膚色、族群的區分,沒有壓迫、剝削、掠奪,以及現代社會中經常呈現出的諸多不平等。

然而,在這表面理想寧靜「烏托邦」之上,劇情真正闡述的則是它的代價。有別於小說,電影從開場就利用黑白色調清楚定義了這個「烏托邦」,逐步顯示其中人性、自由與情感的喪失。並且,同化社區裡頭的人們不被允許擁有記憶──美好的、不美好的,一切的記憶。一如喬治‧奧威爾(George Orwell)曾說的:「誰掌握過去,誰就掌握未來;誰掌握現在,誰就掌握過去。」劇中唯一破例被允許習得過往記憶的男主角喬納思(Brenton Thwaites飾),則同時是掌握現在和改變未來的關鍵角色。

2014年8月28日

關於新北市吸菸檢測

新北市準備對學生進行抽菸檢測的事情,除了是於法無據外,還有件事值得釐清。反對這項政策的朋友,有提出一個說法,指依據《刑事訴訟法》,呼氣檢測需經過法官或檢察官的許可,因此,若老師與教官未得許可,學生可以拒絕。

這裡存在一個基本的錯誤,就像是柯震東在大陸吸食大麻根本構不上刑事犯罪,就沒理由要求他走刑事訴訟程序一般;《刑事訴訟法》的規定,針對的本是已受拘提或逮捕的犯罪嫌疑人,所以問題根本不出在法官或檢察官是否許可,而是,這條規定根本不適用於非刑事犯罪的一般人,當然也就不可能適用於本案當中,由校方逕自認定的所謂「有吸菸紀錄」或「疑似吸菸」之學生。

所謂「依法行政」,意思不是說法律沒規定不行的政府都能做;而是相反,是要求政府必須經過法律授權,否則不能作成合法的行政行為,這是「法律保留原則」。新北市教育局今天搬出一堆「為孩子好」的行政解釋,卻講不出一條法律去授權它進行學生吐氣檢測之醫療、健康個資蒐集,還搬「依法行政」來擋,根本是掌自己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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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 上午TPP的研討會場子,美國商會代表也是口口聲聲「為孩子好」,什麼開放經濟自由化、創造工作機會,為孩子許下美好未來;簽訂TPP,保障智財權,促進藥廠投資研發,孩子的病才能獲得醫療...。一個panel重複不下十次。

我覺得「為孩子好」才是真正的髒話,比「FUCK」更髒,美國商會代表竟然膽敢把這種詞彙帶進中華經濟研究院國際會議廳這樣的莊重場合,實在是不像話!

柯文哲與性別意識

雖然有點遲,但還是想回頭補罵一句,我覺得那些去講郭台銘點名林志玲參加冰桶挑戰是「物化女性」的人,真的是無聊透頂。我真想知道,對於林志玲後來大方接受郭台銘的點名,這些女性主義者要如何用她們的理論來進行解釋,難道只能同情林終究是屈服於郭的男性淫威了嗎?

林志玲模特兒出身,三天兩頭走伸展台,扛著「台灣第一名模」招牌轉戰娛樂圈一直仍是公眾焦點,要如何應付來自四面八方的「男人投射的慾望」,我以為這根本就是她的專業。以情慾作為打造並掌握自己身體的資源,並當成與外界互動競逐的籌碼,模特兒幹得不就是這行嗎?要論及「男性凝視」與什麼「意淫暴力」,林志玲比起這些把女性主義掛嘴上的人要來得有經驗多了吧,一跳出來就把人家當成需要保護的弱者,開口閉口要替人家解圍,還真不知道是哪來的自信。

民進黨婦女部主任林靜儀說,「女性在這一個活動中,竟然被賦予的是『暴露身體讓大家看高興』這種角色...提出強烈譴責」,然而,那些樂於「暴露身體讓大家看高興」、而且自己也很高興的人,恰好就是這類女性主義者永遠的照妖鏡。

這解圍看似是要替女人說話、警告男人,其實警告的同時也是女人,警告她們非得(像我們良婦般)自愛、惜肉,否則就是男人與父權的幫兇,換言之:不當義女、便作婊子。前兩天白靈也參加了冰桶挑戰,白色背心淋濕後呈現透明,雙峰凸起露點,有網友大讚畫面誘人卻也有人譴責她不知檢點。我們要捍衛白靈,自信豪爽如她,郭台銘佔不到便宜,林靜儀也是。

林志玲與白靈

雖然有點遲,但還是想回頭補罵一句,我覺得那些去講郭台銘點名林志玲參加冰桶挑戰是「物化女性」的人,真的是無聊透頂。我真想知道,對於林志玲後來大方接受郭台銘的點名,這些女性主義者要如何用她們的理論來進行解釋,難道只能同情林終究是屈服於郭的男性淫威了嗎?

林志玲模特兒出身,三天兩頭走伸展台,扛著「台灣第一名模」招牌轉戰娛樂圈一直仍是公眾焦點,要如何應付來自四面八方的「男人投射的慾望」,我以為這根本就是她的專業。以情慾作為打造並掌握自己身體的資源,並當成與外界互動競逐的籌碼,模特兒幹得不就是這行嗎?要論及「男性凝視」與什麼「意淫暴力」,林志玲比起這些把女性主義掛嘴上的人要來得有經驗多了吧,一跳出來就把人家當成需要保護的弱者,開口閉口要替人家解圍,還真不知道是哪來的自信。

民進黨婦女部主任林靜儀說,「女性在這一個活動中,竟然被賦予的是『暴露身體讓大家看高興』這種角色...提出強烈譴責」,然而,那些樂於「暴露身體讓大家看高興」、而且自己也很高興的人,恰好就是這類女性主義者永遠的照妖鏡。

2014年8月24日

慈善家:裸妝的與艷抹的

「冰桶挑戰」在台灣未見退潮,媒體上過度密集的報導和新聞曝光量,也逐漸開始引發批評聲浪,然而,在這些批評意見當中仍有若干層次值得商榷,首先便是所謂的「冰桶模糊了慈善焦點」。

19世紀愛爾蘭作家王爾德(Oscar Wilde)曾在《社會主義制度下人的靈魂》(The Soul of Man Under Socialism)一書中寫道,「最壞的奴隸主就是那些仁慈地對待奴隸的奴隸主,他們的做法妨礙了那些受奴隸制壓迫的人去認識這種制度的可怕之處,還能獲得那些盤算實行這種制度的人的理解」。批評「冰桶」模糊慈善焦點的意見是避重就輕的,因為,當問題的關鍵恰好就出在「慈善」本身,而它早已成為近代資本主義社會下經濟運作的必要組成,同時是導致社會不平等持續循環的元素。此時,不將批判準頭,指向那阻止社會結構變革、避免痛苦不再發生的「慈善」,恐怕才是真正的「模糊焦點」。

例如,葉宇軒的以他罕病患者的經驗寫下了〈冰桶挑戰:失真的道德虛榮〉一文,揭示了以慈善為名的同情,在施者與受者間存在著「永遠無法克服的距離」,而逼視這個距離,同時也將質疑慈善家雙腳所站立的道德高地。本文在刊出後立刻引發諸多謾罵回擊,包含批評身為罕病患者的作者「自憐自艾」、「不夠正向」,甚至直言「捐款者沒有幫助你的義務」並批他「不知感恩」等等。這些無情說詞對照近日持續攻佔新聞版面的善心風暴與慈善團塊,實在讓人不忍卒睹,然而,卻也正是透過這些發言,得以凸顯了一個不能夠更真實的真實──「慈善」之利他主義的運作,有著如何嚴苛的施行條件。

2014年8月19日

冰桶挑戰:痛苦的失真

美國名流圈近日興起「冰桶挑戰」(Ice Bucket Challenge),參與者要將裝滿冰與冰水的水桶往頭上倒,將戰績與過程錄下並上網分享,再點名另外三個人接受同樣挑戰。被點名者,可以作出是要在24小時內接受「冰桶挑戰」,或者捐款100美元給美國漸凍人協會(ALS Association)的選擇。當然,多數名流在選擇挑戰「冰桶」之餘,仍然同時解囊捐款。

整起活動在全球媒體與社交網站引爆熱烈討論,包含臉書創辦人祖克柏(Mark Zuckerberg)、微軟創辦人比爾蓋茲(Bill Gates)、蘋果執行長庫克(Tim Cook)、亞馬遜創辦人貝佐斯(Jeff Bazos)等人皆共襄盛舉,比財力也比創意,可說是為近年來國際慈善活動創下新紀錄。此舉隨著西方的傳播也直達台灣,無論是台北市長參選人連勝文、柯文哲,或者國發會主委管中閔皆未缺席,一時之間,眾人放下平時的嚴肅拘謹,在鏡頭前嘻笑做樂,直呼夏天淋冰桶「非常涼快」。

比爾蓋茲濕了,全球媒體也都跟著一同「濕了」。(圖片來源:Business Insider

《盲》──想像者與她的影子

──2014/8/19刊登於《娛樂重擊》

曾看過一個故事,講小說家在腦中創造許多人物角色,有些被寫出而成為作品,另些則是中途難產,只能作為一種半路的思緒與點子而存在,最終被作者本人所遺忘。但那遭到棄置的人物角色其實並未真正消失,他們不甘,他們復仇。

寫字的人與他的所寫,有時或許當真如此。「創作」經常被理解為百分百的原創,彷彿下筆之前一切儘是未知,然而,如果說被構想出來的人物角色能在被拋棄之後挺身要求復出與名分,是否意謂動筆與構思想像之人,其實只是藉由他的身軀與精神,召喚並帶出另些故存的對象,無論那是情感與慾望的形構,乃至於實存的人或物。

剛赴戲院看了《盲》的試映,這部片的故事主要藉由交錯呈現兩對人物關係與情結來帶出:目盲的女主角Ingrid與她真實生活裡的先生Morten;以及Ingrid藉由想像創作而成的另一對角色:年輕的單親媽媽Elin及她的仰慕者,一名沉迷於線上性愛與偷窺的孤獨男子Einar。

當然,真實與想像的界線模糊,真可若假而假可若真,跨越界線的兩端,Einar與Morten成了昔日同窗,甚至能夠偶遇遭逢。想像者隨時地改變心意,也反映在場景畫面的斑駁與跳動,此刻與那時,兩人對望,卻分別位處於不同背景,座落在想像空間的裂縫,也是想像者的猶疑不決。

2014年8月18日

同想像力鬥爭

法國六八學運喊出的「讓想像力奪權」一語曾令我目眩神迷。然而放眼今日,當人人開口說話已無需再講求證據與事實,一切全憑想像的時候,我們赫然發現想像力早已掌權,該是時候同想像力進行鬥爭了!

2014年8月15日

冰毒

我不討厭沉重的、帶有複雜議題背景的電影,但當真難以喜歡刻意停滯緩慢的鏡頭,重複又瑣碎的人物對話,以及對話和對話間過度的空白。

《冰毒》要呈現緬甸常民不閉門戶地隨意聊天、以及普遍人家的生活與經濟匱乏,不需要真的透過三場幾乎節奏一致的場景來表現;要凸顯scooter taxi生意難作,車站遍尋不著顧客,也不用真的讓男主角在車站繞個十幾分鐘鬼打牆。

電影的時間寶貴,短短一兩小時就得說足角色人物在劇情裡幾天、幾週、幾月,甚至幾年的故事,怎麼流暢濃縮卻又不丟失關鍵細節,就考驗著手法和技巧。但本片的若干片段,卻讓我幾度產生戲裡戲外時間感與時間尺度幾近同步的錯覺,實在是過於沉悶了些。

唯初次KTV唱歌場景,女主角向店外的男主角招招手,示意他過去,將圍巾圈住他的頸子,接著舞動自己的身體,是全片最引我入勝的情慾高張的場景。底層的人民儘管生活苦悶匱乏,但這悲苦與愁煩卻不盡然總是生活的全部。壓抑之中有樂趣,有小人物努力掙來的一丁點樂趣;悲苦片,如果只看到悲苦,只見著片末倒臥在血泊中死去的牛,而看不到樂趣,太對不起這些小人物的努力。

2014年8月9日

性別的國族

先前曾經閱讀到南地(Ashis Nandy)有關「國族的性別」的討論,忽然有一隨想,反過來問,有沒有「性別的國族」之可能呢?意即,「性/別」這個範疇,不只是「性別」與「性」,不只是男、女、(不)男(不)女、同性戀、異性戀...等等等。

舉例來說吧,在匿名交友或者隨機視訊網站上,經常會先問ASL作為彼此自我介紹的開頭,其中A是age,S是sex(有時是sexual),L是location。人們就按著一一答覆。例如:21/M/tw(嗯...有時候會少報一點年齡),性別的部分就比較複雜,多數人還是會以M/F來作表示,不過,有時候在「自己人」的圈子或網站上,則會直接以gay/bi及類似的其它說法來替代,例如21/bi/tw,諸如此類。

但是gay/bi就足以描述我的性/別了嗎?

這讓我想起一個經驗,許久之前某次視訊,對方(一個英國人)劈頭就問我是不是oriental,據說這個詞在美國有歧視意味而在英國沒有,但總之,就字面上來說,oriental或許也類似於中文色情片語境下的「亞男」吧。我就忽然感覺到,「亞男」似乎也是我性/別描述的一個必要成分,或者換作比較羞恥一點的講法,也可以說是「亞洲弟」。

稍講遠一些,在中文世界男同志圈的「哥/弟」區分下,我對自我的期許與我所慾望的對象,其實一直是挺貼近的,就是不善言詞、害羞靦腆、時而笨拙的那種「弟」,我喜歡我自己的樣子,與我所喜歡的對象,兩者的形象其實是差不多疊合在一起的。當然,理想與現實又總是有些距離,例如我對自我的打造就還挺失敗的,畢竟我沒那麼不善言詞,也沒那麼害羞靦腆,這種事情真是一開口就裝不來(在線上用電腦打字而不開麥克風的話或許倒還能一搏)。

2014年8月8日

「我」為何拒絕Jason的道歉

(與洪凌合著)

痛罵桃園客運司機的「洋男」Jason今天(8/8)下午3點在派出所前公開道歉,道歉內容主要是自己中文不好以致溝通困難,於是藉由發脾氣來傳達意思、已經深刻反省並表示高度歉意。

他的說詞挺合理、態度很有誠意,道歉後也與當事桃客司機陳金積相擁和解。但是,恕我們無法接受他的道歉,理由是,我們當真不解他究竟為何必須向我們道歉。當事司機要提告、要洋男向自己道歉,甚至主張洋男必須給「全體桃客司機」一個交代,這都還說得過去。但究竟為何要他向「全體國人」道歉?大眾的「關心」,合理範圍頂多只限於「洋男」是否妥當地對「司機」表達了歉意,但憑什麼因為「大眾都很關心此事」,所以「大眾」就必須「被道歉」?

對我們而言,「拒絕私下道歉、要求公開道歉」這件事情,從頭到尾就是民粹暴力,是媒體與(太過)熱心的大眾所共同設下的戲臺,逼著兩造當事人在鎂光燈前上演一齣和解劇碼。大眾的「熱心」,說到底,並非真正在意「司機」是否在此事件中得到合理待遇,當然更不可能對於這起「準工傷」事件背後集體司機(全體桃客司機)的勞動條件有任何關注,而只是為了服務自己的義憤衝動,滿足糾眾討伐「惡人」的歡快感,這種義憤衝動,同「洋男」在車上所表現的暴力衝動,又有多大差別呢?

2014年8月6日

主場新聞的言論自由

我覺得《主場新聞》收掉這題,基本上就是加盟店被直營店給擊垮的同樣邏輯。香港反共言論市場正夯,資金也像盤商一樣層層轉包,過去黎智英把錢轉手過給《主場新聞》,眼看紙媒萎縮前景有限,未來網路才是金雞母與輿論靈活主導的中心地帶,當然調整資源接手回去自己做。《主場新聞》一收,蘋果社群資訊網行政總裁李兆富就推出新網站《全民媒體》,反共言論市場供需的輪廓已經清晰可見。

開口言必稱言論自由,試問這言論自由的物質基礎為何呢?來自美方的資金透過緬甸投資白手套洗一圈,然後藉由黎智英支持泛民,以及各種(號稱獨立的)泛民新聞宣傳部門,這樣的「言論自由」是不是老早也就預先封閉了「自由」的指向與其條件?這樣的「言論自由」何以倫理、又真有多大程度的「自由」呢?

黎智英縮減投資後,百分百持股《主場新聞》的老闆蔡東豪老兄一人說關門就關門,不僅如此,還把過去文章全都給撤了,從作為「言論自由」骨幹的基層新聞工作者之「自主性」的角度來看,已是一大笑話。

臨走前,蔡東豪黑影幢幢的「我恐懼」,再明示暗指「中國因素」,雖說矯情,卻也頗令人動容。美國老大哥重返亞太,小老弟們也要拼業績,業績不如人,只好下台一鞠躬,下台前奮力一搏,是犧牲打,也是鞠躬盡瘁了。

2014年8月3日

不完整男人溥儀

1931年九一八事變,日本侵略東北扶植偽滿洲國,當時溥儀的皇宮如今是偽滿皇宮博物院,也是中國大陸對於帝國侵略歷史教育的一部分。穿梭在各路旅行團導遊與解說員之間,我特別注意到一套他們絕不會講漏的解說公式:溥儀是個性無能,是個「不完整的男人」,並且還是個同性戀。

詳細的故事,包含諸如皇后婉容被冷落多年(15歲起夜深孤單抱娃娃入眠云云);溥儀無法同愛妃文繡行房、沒能產子,文繡主動提起與他離婚(得不到一個女人應有的待遇云云);溥儀還患有腸疾,總坐在馬桶上批公文,也是件不大光彩的羞恥事兒(說是「批公文」其實也只是個過場,因為實為日本傀儡)...如此一來,一個不完整男人─同性戀─還患有腸疾─的漢奸,就構成了我遊走在皇宮短時間內對溥儀得到的綜合印象,解說中對溥儀的負面評斷,隱約地在國族敘事當中雜揉了性別的想像。